B225

淺白的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，灑落滿室的柔和，房屋外，雀鳥飽富精神的啾啾鳴叫，全無自覺在此時、某人的耳裡那可愛的啾啾聲有多麼的失禮。

「嗶嗶嗶、嗶嗶嗶——」

彷彿不甘示弱，床頭的鬧鐘也及時加入了這場吵鬧的奏鳴曲，在扶搖直上越發刺耳的時候又一把讓人息停。

臥室的主人翻了一個身，呼吸聲逐漸趨回平穩均勻。

清晨六點整，一天的開始，古魯瓦爾多睡了回籠覺。

哪一天不是這樣呢？睡著的他聽不見同居人早早起床，梳洗準備的聲音，聽不見小小廚房傳來一陣滋滋悅耳、可形容為香噴噴也不為過的聲音，以及那些杯盤餐具與木製餐桌輕輕嗑碰的聲響。

最後，是一個關門聲，一個輕柔的門鎖聲，室內又恢復了安靜。

早晨七點整。

當古魯瓦爾多悠悠轉醒的時候，已經是窗外陽光更加赤熱、刺眼的時間。剛睡醒的他有些恍神，慢條斯理的下了床，來到位於一樓的浴室，用毛巾抹完臉、薄荷牙膏刷完牙之後才稍微清醒些。

時間是早上九點。他在走到餐桌旁的時候果不其然看見了一人份的早餐，雞肉沙拉和兩片抹藍莓醬吐司。

古魯瓦爾多一邊咬著吐司，一邊翻開今天的報紙。

這是一間窗戶特別多的房屋，裡頭結構與家具擺設都擁有英式風格濃濃的優雅氣息，打通了二樓天花板的二層樓中樓，一樓是衛浴室、小型廚房以及客廳。客廳沒有電視，古魯瓦爾多與他的同居人都不怎麼看電視，取而代之的是，他們有三個放滿書籍雜誌和報紙的深棕色木製大書櫃。

而今日早報上，頭條新聞頂著斗大的字母，撰寫德意志某企業集團與英格蘭大不列顛某企業的合作，與其後續發展所能帶來的效應和衷心祝福。

真相是強而有力的——這是在他決定一生遠離祖國時，最親近的長輩給予他的一句話。

古魯瓦爾多闔上了報紙。

十點十五分，是該出門的時間了。

「噢、古魯瓦爾多。」才關上門，旁邊就傳來熟悉的招呼聲。

那是一位下巴留著小鬍子的男人，一頭任憑胡翹的頭髮，神色有些懶散的放鬆模樣。

因為從事的工作性質，私底下，古魯瓦爾多喜歡稱呼男人為偵探先生。

「這個月的已經匯過去了，你有空去看一下吧。」男人說完打了個呵欠，「就這樣啦，慢走。」說完他繞過古魯瓦爾多，走進隔壁的房間。

古魯瓦爾多估計這位偵探先生肯定徹夜做了哪件案子。

不過他還不是這棟公寓最忙碌的人。聚集在這這棟公寓裡，有各式各樣的人，男女老少、年輕的與年長的、分成白天與晚上出現的，還有好幾天才會回來一次的人。

身為土地房屋所有人，古魯瓦爾多從不會過問他的房客們的生活，只要別涉及犯罪與毀損公寓、叨擾鄰人就好。

步出公寓的時候，古魯瓦爾多特意巡視了一圈。房客裡有特別喜歡花草的人，古魯瓦爾多也不介意將多餘的土地交給別人打理，是故建築的周圍現正飄散著清雅的花香與盛開的小白花朵。雖然古魯瓦爾多總認不出它們的品種。

搭乘交通工具來到中央城區，已經接近正午，他先在銀行查看這個月的房租繳交情形——如果不是偵探先生的提醒，他還真要忘記這回事——，再到超級市場添購一些肉類與新鮮蔬果，其中當然少不了許多許多的垃圾食物。

中午十二點三十一分，古魯瓦爾多找到一間咖啡廳，在外面的露天座椅坐下，點了一杯卡布奇諾與匈牙利三明治就地解決午餐。

「古魯瓦爾多？」正要離開的時候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「弗雷特里西。」這樣的稱呼馬上得來一記彈額頭。

「要叫老師或先生。」話是這樣，男人臉上還是嘻嘻哈哈地看不出一點生氣的痕跡。

男人在古魯瓦爾多對面的位置坐下。

「搬來這裡之後還習慣嗎？」

對方是他大學留學時期的恩師，在突然退學的那段時間裡也幫過他不少忙。

「嗯。」

沒有什麼不好的。他想。

兩人簡單的閒聊了一段時間，由於提袋裡還有生鮮食品，也不能待在外面太久，他們很快的就互相道別離開。

下午一點半，回到家裡的時間要比古魯瓦爾多想像的還要晚些，幸好超市有提供冰塊保冷肉品。

簡單的將食物分類，零食全部塞進廚房最角落的櫃子抽屜裡。其中必不可少的羊奶起司則是被主人拆開包裝，切下兩片巴掌大小，小指厚度，再切成丁塊。

生菜的保鮮期不久，扣掉今天早上的份量大約還剩下半球左右，先做成沙拉放進冰箱，晚上就可以拿出來吃了。他將小黃瓜與橄欖先切成片，伴進大碗裡，和羊奶起司一起放進冰箱。番茄和煙燻鮭魚就等要吃的時候再現切。

弄完晚餐沙拉是兩點零七分的時候，左右沒事的古魯瓦爾多窩在棉麻沙發上，帶著耳罩式耳機打開筆記型電腦。在幾個滑鼠點擊後，螢幕上出現的是股票畫面。

說富有也不是到那種寬裕程度，要說拮据也並不是房租收入不足以維持開銷。

總得給自己找點興趣做。買賣股票則是友人艾伯李斯特˙巴爾茲介紹的。雖然他好像挺有這方面的炒股天賦，不過一直觀察股票漲跌也覺得很麻煩，只有在真的無所事事的時候，他才會打開股票頁面觀察一下。

傍晚六點三十一分，玄關大門傳來解鎖與門把轉動的聲音，伴隨一句「我回來了」。

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好的。

---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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